荔枝树的四部乐章 (何浏）

高凉红

荔枝树的四部乐章

文/何浏

丘立贺 图

　　一年四季，荔枝树无休无止，周而复始地演奏着四部乐章：冬之冷静，春之浪漫，夏之热烈，秋之寂寥。
　　冬之冷静。惟有冷才能静。荔枝树耐寒。在荔枝产区，没有听说冻伤冻死过荔枝树。观察那些铁干虬根、树龄一千几百年的古荔树，漫漫岁月，一定会经过若干年份霜寒冻欺，但它们傲然屹立，生命力旺盛，有些树经磨历劫，甚至仅存半边树干，还在发枝散叶，开花结果。
　　但凡荔枝树要开花结果，必须要积寒一段时间。积寒不足，抽出的不是花，而是嫩叶。
　　暮冬时节，越是寒风呼号，百草凋零，万物萧瑟，一棵棵荔枝树，一片片荔枝林，特别是那些饱经沧桑、伟岸挺拔的古荔树，顶寒风，傲冷霜，像一位位饱经沧桑的智慧长者，携带着这个郁郁葱葱的种族，不为所动，保持定力。低调，沉默，冷静。默默酝酿着一幅抽蕊扬花，由花而果，快绿怡红的美丽画卷。

岑稳 图

　　春之浪漫。春天，荔枝树最是轻扬曼舞。开花时节，天气还是要保持寒意。若过分春阳高照，暖意融融，已着花的花枝，都会夹杂吐出嫩叶，夺走花的养分，花就会枯萎了。
　　轻寒好雨，荔花怒放。这时，南粤荔乡的荔园风姿绰约，春意盎然。树树荔花，就像是在墨绿色的波浪上铺开一张飘逸的、淡黄色的轻纱，荡荡漾漾，漾漾荡荡，往远方，往天边席卷而去，随丘陵起伏，镶嵌着村庄，还会在波澜中点缀几树粉红色的芒果花。
　　这时的荔园，飘散着浓郁的蜜香，整日里可听到”嗡嗡嗡”声，这是蜜蜂群辛勤采蜜，这一只只不知”为谁辛苦为谁忙”的小精灵，在履行着自己的使命，既采蜜，又传授花粉。它们酿出的是蜜中臻品——荔枝蜜。
　　这时的荔园，蜂飞蝶舞，春燕穿梭，莺歌悠扬……

丘立贺 图

　　夏之热烈。芒种前后，蝉鸣荔红，这是荔枝树的高光时刻。
　　艳阳，薰风，雨露，使果枝青子不断膨大、幻化，青子长到拇指大时，由青转黄，再从黄渐红，由表及里，直到果皮里见红绡，才熟透，最甜。
　　对荔枝溢美之词，自古以来，不绝于耳：“一骑红尘妃子笑，无人知是荔枝来”。美人爱荔，飞马驰送，梅岭古道，蹄声响彻，华清宫里，妃子垂涎；“日啖荔枝三百颗，不辞长作岭南人”，罗浮山下，东坡先生树下品荔，诗兴勃然，口诵佳句，流传至今……
　　蝉鸣荔红时节，哪处荔乡不是宾客盈门？
　　地处粤西的浮山脚下，名闻遐迩的荔乡根子，高力士曾经拴马的贡园，荔枝树千姿百态。以前驿马古道，交通不便。现在包茂、汕湛两条高速横贯交汇根子全境，交通十分便利。根子这个大唐荔乡，焕发出勃勃生机，新农村建设日新月异，现代化农村已见端倪。贡园旁边，仿唐建筑群突现。新建有“中国荔枝博览馆”“中国荔枝种质资源圃”和四季恒温荔枝玻璃大棚等等。这里将汇集全世界700多个荔枝品种，届时一年四季都有荔枝开花结果，供人们观赏品尝。
　　目前，平时到这里的游人已络绎不绝。荔熟时节，更是千车万乘，车水马龙，货柜快递，南来北往，水泄不通，热闹非凡。

丘立贺 图

　　秋之寂寥。仲夏，采摘完荔枝的荔枝园，格外静寂。枝头卸去沉重负担，恢复向上原状。树下，摘果时折下的残枝落叶，以及人们品尝荔枝后的果壳、果核，被遗弃在树根地上，略见狼藉。
　　在炎炎烈日中苦熬，再经历几场台风暴雨，告别盛夏，秋，悄悄的到来。荔枝树应该是顾不上感伤的。它仰望满天云霞和辽阔的星空，吮吸阳光雨露，还用自己的高大身姿，维护着入秋后渐渐萧瑟的秋草。夜晚，原野上刮过来的风，轻抚荔枝树逐渐恢复馥密的叶子，与唧唧秋虫合奏几曲小夜曲。摘果时惊飞了的鸟儿也会回来的。荔枝树的秋天，说是寂寥，但是它们经过了冬的冷静，春的浪漫，夏的热烈，真的会寂寥吗？

  

黄信涛 图

刊发于2021年5月28日《茂名日报》B3版荔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