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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阿福依然每天去卖他的菜，自从上次开会不欢而散之后，阿福的心里就一直有个结，看样子这个地是肯定要征的了，自己常常叫老伴面对现实，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心存幻想？算了吧，征就征了，已经四十多年了，如果儿子真的会回来，早就回来了。 老三这几天一直都不安份，他东家窜西家荡地游说村民，没有十万一亩绝对不要签字，看看现在的房价，开发商有的是钱，如果这个时候不懂得哄抬一下地价，名字一签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。 老三的话对村民很是受用，毕竟钱这东西谁也不会嫌多，你卖六七千一平方的房子，我收你十万一亩的土地，不算过份吧？ 村长收了杨副总的一万多元后，心里一直在打小鼓，他明白这一万块是需要付出什么代价。其实老三在撮合村民哄价他也是知道的，他知道如果自己协助开发商把村民的土地征下来，就算开发商暗中给自己的土地加价，但也绝不会去到十万一亩，权衡之下，他倒是希望村民们能够把价钱抬到一个满意的程度上去，这样一来，自己也是受益者，但从当晚朱副镇长的态度看来，这个希望很渺茫，虽然说现在是村民自治，自己这个村长是村民们一人一票选出来的，但如果没有镇里的任命，自己连个屁也不是，虽然这个村长没有多大的油水可捞，但一想到每次村民看见自己都毕恭毕敬地打招呼，要办什么事开什么证明，都必须过自己这一关，一种权力的自豪感就从心里弥漫开去。他不想给镇里的领导留下一个不配合工作的印象。这该怎么办呢？他决定过两天再召开一次村民代表大会，摸一摸村民的底线。 又过了两天。 村里的喇叭很霸气地响了一通之后，村民便又陆陆续续地向村委大楼前的戏台靠近。 村长站在戏台的中央，他扯着嗓子喊道：上次朱副镇长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吧，市里决定在这里搞房地产项目，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，今天叫大家来就是听取一下大家的意见，大家有什么都可以说，有什么意见就提吧，我保证原原本本地向上反映。 村民们大部分都听了老三的唆摆，于是都说：意见没什么，但补偿款太少了，少于十万元一亩我们决不会签字。 福婶坐在人群内，她没有吭声，但村民们说的十万元一亩，让她有点亢奋，她心里暗暗盘算，自己和阿福都老了，种菜也种不了几年了，如果真的是十万元一亩把地征去，自己那一亩半的土地可以收入十五万，省点用也足够两个老东西养老了。 村民们吱吱喳喳地讨论着。村长看着那些满脸殷切的村民，心里轻轻的打了个冷哼，现在人家报价才四万，离十万的距离实在太大了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，有些事自己可以不去做，但有些话是绝对不能讲的，如果这个时候去泼村民的冷水，很容易让人怀疑自己收受了开发商的多少好处，如果村民对自己有了异心，根基丢了，就算给省委书记你做也没意思。 村长掏出香烟，叼了一根，拿出打火机，“嚓”的一声便燃起了火苗。广场的风很大，那火苗就像村长的心一样，左右摇摆着。村长圈着手护着火苗，他低下头把香烟抻到火苗中央，深深地吸了一口，然后抬起头，长长地舒了一口，他目光深邃地盯着台下那些交头接耳的村民。 良晌，村长摆摆手，将村民的声音压了下去，说道：看来大家几本上都有了共识，那好，我一定会把大家的声音带到上面，还有什么其他意见吗？ 一个叫阿国的年轻人说道：有多少钱都可以花掉，如果政府可以为我们创造一些工作岗位，而且帮我们所有人都买上社保就好了。 村长点了点头，赞扬道：这主意不错，到底是年轻人的思想活跃，想得比较远。 村长拿出纸和笔，把阿国的要求记了下来。他再次抬起头来说道：大家还有什么要求，都可以提，不管是什么，我都会如实向上反映。 村民们便围了上去，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。村长便把他们的要求一一记了下来。 村长把笔插进了上衣口袋，看着那一页满满的蝇头小字，有点无奈地笑了，真是什么奇葩的要求都有，村头老黄的条件是要政府给他那坐牢的儿子减刑，村尾的张老头要求给他那弱智的儿子找个对象。 村长心里暗骂：真是一帮土鳖，太把自己当回事了，政府要征收的土地，什么时候到你提条件，做做样子，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，真是可悲啊。 村长把纸条收好，挥了挥手道：既然大家的要求都提了，如果再没什么，就散了吧，镇上有什么消息，我再向大家转达。 村民陆续散去。 村长回到村委办公大楼里。他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，把那张写满了要求的小纸片摊在桌面上，他拿出笔凝神地在上面划了几划，他知道有些要求交上去，就算不挨骂也会让人笑话的，他不能一根筋什么都说，让镇里的领导笑话他水平低，他重新找来一张纸，然后把上面那些没有划掉的抄了一遍。 村长拨通了朱副镇长的电话。电话那头朱副镇长懒庸庸地问道：哪位——。 村长道：朱副镇长你好，我是黄村长啊。 朱副镇长道：哎哟，原来是黄村长，怎样了？村民们是什么态度？ 村长的脸上一片严肃的道：朱副镇长啊，这帮村民真是难缠啊，我花了好大的口舌才能让他们明白征地和城市发展的好处，虽然他们同意征地了，但价格方面很难妥协啊。 朱副镇长此刻正靠在椅背上，他忽然站了起来道：村民要多少？什么？他们还提了很多要求？这样吧，你现在马上到镇征地办公室里来——，嗯——，我等你——。 一个小时后，村长出现在镇上的征地办公室。征地办是个临时组建的科室，因为是由 朱副镇长负责，于是便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加了块牌子。 村长敲门进去的时候，他很意外地看到二狗地产的杨副总也在。 杨副总一见到村长，热情地迎上去道：呵呵，村长来了，快快请坐。 村长见杨副总好像把这当作了他的办公室，心里一突兀，看了看朱副镇长，便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。 朱副镇长倒了一杯水放在了村长的面前。这让村长很是受宠若惊，他连忙站起来，惶恐地说：谢谢——，谢谢朱副镇长。 朱副镇长摆了摆手，示意村长坐下来，问道：怎样？你和村民谈得怎样了？ 村长欲言又止的道：这个——，这个——，村民们对征地的价格有异议——。 杨副总说道：他们提出什么价？ 村长亮起了十个手指，说道：十万。 朱副镇长拿起他桌面上的太空杯正在喝水，村长的话差点把他噎到了，他连忙把水吐了出来，睁着大眼睛说道：什么？十万？这帮乡下佬的胃口可真大。 村长尴尬的笑了笑，他的双手在大腿上轻轻的来回地磨擦着，他小心翼翼的道：他们还有些别的要求——。 杨副总一听，皱着眉头道：什么要求？ 村长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，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朱副镇长。朱副镇长看完，蹙着眉头把它递给了杨副总，杨副总看着看着眉头就锁在了一起。他把那张纸一扔，骂道：妈的，真的是什么变态条件都有，呵呵，扯皮条的功夫都想让我们做了。 朱副镇长说道：村长啊，你这工作做不到家啊，你怎能让他们提这么多的条件呢——。 村长的心一颤，说道：我——，我也只是负责传递的啊，当然咯，这些要求不一定都要满足，镇里可以给出什么样的条件？我可以回去再做做思想工作的嘛。 朱副镇长点燃了一支烟，吸了一口，然后把香烟架在烟灰缸上，说道：就四万，你回去再做做村民的工作吧。 村长哭丧着脸说：这工作怎么做啊，虽然我是村长，但说到钱，他们是老子也不认的主。 朱副镇长说道：上次开会的时候，不是有个老头要申请低保吗，你就先做做他的工作吧。 村长一愣，道：老程？ 朱副镇长道：对，就是他，他的家庭不是困难吗，正好需要一笔钱啊，你去跟他说，只要他签字了，他的低保我保证在一个月之给他办好。 村长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，这是专挑软的柿子来捏啊。杨副总走过来拍了拍村长的肩膀道：只要打开了一个缺口，其他的就好办了，拜托你了，当然，你的土地绝不会跟他们一样的价钱，我们每亩给你加多一万，五万一亩，你看怎么样？ 村长的心一蹙，他低头沉思了一下，说道：我不想让全村人在背后戳我脊粱骨——。 杨副总笑了，他双手抱胸，站在村长的面前，一脸不屑地说：呵呵，村长你想太多了，不是叫你去逼他们签字，只要你帮我们打开一两个缺口，其他的事就不用你管了。 杨副总咳了几下，意味深长的道：你当村长多长时间了？有没有考虑过进步一下啊。 村长愕然的问道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 杨副总摸着下巴，呲了呲牙，道：只要小区建成了，带动了经济，那么附近的地方也就自然而然地建起了商铺，而这些地方是属于你们村委的，到时租金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，村委一年收入也会不少啊，如果到时候你当上了村委书记，想要咋样还不是你说了算？ 村长的心一动，讪讪的道：村委书记可不是说想当就能当上的啊？现在一人一票，如果在征地这事得罪了村民，别说书记，下一届的村长能不能当上还是一回事啊。 杨副总哈哈一笑，问道：你今年贵庚了？ 村长道：免贵，虚度了六十五个年头。 杨副总哂笑道：你也过了知天命之年了，怎么还那么天真啊。 村长被杨副总噎得无话可说。 杨副总不屑的道：我们二狗地产在市里也属于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了，大话不敢多说，但一点小事还是能办成的，别说你一个村委书记，就算是一个镇长，我们的董事长可以说是让谁上就谁上，让谁下谁就得下，你信不信？ 朱副镇长正坐在皮椅上，饶有兴趣地看着杨副总像个汉奸，用丰厚的条件收卖地下党员似的在劝导村长，听到此话，眉心一颤，手上拿着的签字笔不觉掉到了地下。 村长的脸蹩得有些红，他说道：那你想要我怎么做？ 杨副总一击掌，笑道：痛快，只要你劝服有五户人家签字了，那我们的机器就进场开工，至于以后嘛，你就不用管太多了，放心吧，不会让你难做人的。 朱副镇长走了过来，说道：据我所知，你们村有好几户人家都在城里买了房，已经不在村里住了，他们的土地一直都荒废在那里嘛，你可以先做做他们的工作——。 杨副总抽了一根烟递给村长，村长连忙双手接了过来。杨副总拿出打火机亮着了火苗要给村长点烟，村长连忙惶恐的把头凑了过去，双手圈着火苗深深的吸了一口，然后用手指拍了拍杨副总拿着打火机的手以示感谢。 村长手指夹着香烟，吸了几口，心道：这真是好烟啊，有钱人抽的烟和自己平时抽的真不是一个档次。 村长沉思了一下，缓缓说道：这条件也确实是太低了，我看阿国提的条件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，总不能是一口价，说多少就多少吧。 朱副镇长连忙从地上捡起那张纸，找到了阿国提出的条件看了看。他看完之后，再次把那张纸递给了杨副总，说道：买社保、安排一些就业岗位，我看这个可以考虑，杨副总你说呢。 杨副总皱了皱眉头，问道：你们村有多人？ 村长道：不多，也就七百多口人。 杨副总问道：那涉及到这次征地的有多少人？ 村长说：大约是两百多人吧。 杨副总沉吟了一下，说道：那也得不少钱了，这个我没法作主，我得回去请示董事长，到于工作岗位嘛，这个没问题，小区建成之后需要的是保安，到时候可以优先考虑你们村里的年轻人。 朱副镇长咬了一下嘴唇，说道：既然如此，那就先这样吧，村长你再回去努力一下，我们会尽量给村民们安排一些工作岗位，小区在建设过程中也是需要大量劳力的嘛，我就代杨副总答应你，都安排村民去做，其他的容后再议，怎么样？ 杨副总点了点头。 村长思量了一下，也只好道：那我尽管试试吧。 |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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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达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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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8-14 19:07:5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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