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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图谋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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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7-2-25 00:51:54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
楼主重口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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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2-25 21:30:59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
             2
  刘一飞肥硕的身躯塞满我的脑海,她脸上的痦毛像只小手,挠着心。越想越气,越气越想。
  我躺在乱糟糟的床上,心塞啊,竟然会输给阿龙。阿龙是个什么货色?贫穷、懦弱。看来刘一飞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差,然而,我竟然还会爱上她。
  小床正对着窗口,屋外的龙眼树将一抹绿色填充在半开的窗户上。中秋刚过,茂名的天气依然无比闷热。我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啤酒,拉开拉环,像刚从沙漠里逃回来,咕噜咕噜地仰头猛灌,喉结快速地上下滑动,要把不痛快都咽下去,然后像小便一样排掉。
  啤酒喝完了,心还在戚,我用力一捏,罐子像个瘪了嘴的老太婆,痛苦地扭曲了腰肢。我往外一扔,它狠狠地砸在龙眼树的树干上,当啷一声,掉在地上,被遗弃是它的宿命。
  虽然我也很穷,但至少优胜阿龙数倍,在物欲横流的年代,刘一飞竟然不嫌弃他一贫而洗,她无疑是个值得敬重的女人。
  然而,这样的女人是属于别人的。
  我心塞如堵,觉得自己像地上的罐子。
  此时,手机的铃声如一把利刃,划破乱糟糟的空气。
  我拿起手机,庸懒地喂了一声。有气无力。
  电话那头,表哥的声音带着兴奋,他问:小子,在干嘛呢。
  没干嘛。
  哟、哟、哟,听你的声音像条死狗,别一副霉样,精神点,好运来了——
  表哥长我两岁,好高骛远,以干大事人自居,他能整出什么好戏?
  表哥见他的说话没能勾起我的兴趣,便说:把你的银行账号给我,把钱还你。
  我深感意外,三年前借了三千块,就像老虎借猪,每次催还,都吱吱唔唔地说过两三天,结果三年过去了,还是说过两三天——。我怀疑他是否天上的神仙,他的一天,我们凡人就得是一年。
  虽然这钱本来属于我的,但老赖能主动偿还,不亚于得到一笔意外横财,心情略有好转,问道:你发财了?还是狗把你的良心给吐出来了?
  表哥对我后半句不满,恼道:我啥时候说过不还?迟了几天而已,现在不一样了,几千块不过零用钱。
  我好奇地问:你哪来的钱,抢银行?——
  表哥不屑,说:瞧你说的,难道我头上刻着穷字吗,别说不关照你,想发财就过来跟我干。
  我问道:你在哪,搞什么?
  表哥道:北海岛,我走运了,跟着人家做项目,这钱像流水般,哗啦哗啦地搂,给句痛快话,来不来,不来我另找人啦——
  我疑惑地问:什么项目?
  表哥说:国家大力发展西南地区,北海岛首当其冲,机遇多,听说过金太阳公司吗?我是北海岛分公司项目经理,手上有很多业务,四成利润,你知道国家支持力度有多大吗?每个项目补助上百万,哼哼,风水轮流转,看你们还敢不敢瞧不起我——
  表哥的语调悭锵,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。见我不信,压着声音,告诉我一个秘密:准备买辆轿车,正纠结买日本车还是欧州车,过来吧,咱们晚上开着车一起去泡妞——
  表哥此话如良药。我正失恋,惆怅着呢,每天开着轿车,像纨绔子弟一样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,还真是一大乐事。
  人之所以会失落,是因为企而不获,一旦可从别处有获,便是另一副嘴脸。人性如此,所以看官不必怀疑我对刘一飞是否情真意切。
  表哥见我不语,拖着腔调,不耐烦地说:还犹豫什么?表兄弟一场,会挖坑让你跳吗?
  我咬了咬嘴唇,嘬了一下,道:好吧,你把地址给我,我去找你。
  表哥笑得很开心,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他嘴唇振动的频率。他说道:这就对了,记住带多点钱——
  我顿时警觉,这家伙声誉不太好,别又想骗我的钱。我疑惑地问:为何要带多点钱?你想干什么?
  表哥一怔,哦了一声,不满地道:就会门缝里看人,这钱好赚,我算你一份啊,你不是想一辈子屁颠屁颠地做我的跟班吧。
  我把心一横,他还三千块,就带三千过去,骗了就骗了,当他没还我,这钱本来就不抱希望。
  我说:收到你的钱,我马上买票。
  表哥恨铁不成钢地骂:你呀,让我咋说你好,转多五百,当利息,满意了吧,哼!
  翌日,手机信息提示,还真有三千五百块入账。我深感意外,乞丐还真有鸡腿扔。
  这家伙真的走运了,难得他没忘记我。我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,若干年后,衣锦还乡,一定要请刘一飞和阿龙吃全茂名最好的羊肉,我要把一叠一叠的钱摆在桌面,然后对着他们圆溜溜的眼睛啜上几口。我要看刘一飞脸上的痦毛像抽筋一般跳动,虽然她不贪钱,但钱能证明人生的价值,证明她看走眼了。我要看她眼里懊悔的光芒像月光一样洒泻,看她喋喋不休的嘴唇不断地喷着恭维的字句,看她水桶一样的腰肢在我面前风情万种,再看阿龙卑微的头颅夹在裤裆里——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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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7-2-25 21:37:39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
表哥长我两岁,好高骛远,以干大事人自居,他能整出什么好戏?
感觉有戏了,期待更精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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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7-2-26 21:02:46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广东茂名
作家就是作家,对人对物的描写生动极了。一口气睇完,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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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2-26 22:37:00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
            3
   我买了前往北海岛的车票。
  车在崎岖的县道上摇摆,像坐在轿子里,但前面光芒万丈。
  我开始奔向幸福的明天。
  带着美好的梦想颠簸八个小时,到达了北海岛。我背着背包,如一条在洪流中摇首摆尾的鲫鱼。
  出口外一张张期待的脸上画满了焦燥。我的目光在人群里扫荡几圈,在人堆的最后,看到了一张写着我名字的纸牌。
  表哥掂着脚举着纸牌,像演唱会现场狂热的粉丝,左右地晃荡着。他的身边站着两个中年人,目光犀利,鹰隼般盯着出口处。
  表哥发现了我,跳起来,哎哎地嚷着。我朝他走了过去,他身边的男子伸手过来,要卸下我肩上的背包,我一惊,连忙捉住肩带。表哥解释道:自己人,你坐了几个小时车,辛苦了,就让他帮你拿吧。
  表哥将我带到停车场,上了一辆七座的面包车。
  表哥指着开车的男子说:他叫凌生,总经办助理,以后就叫他生哥。他又指着帮我提包的男子说:这是分公司执行经理,叫林哥——
  执行经理这个职称还是第一次听,有意思。生哥和林哥的脸上挂着微笑,但僵硬敷衍,透着酷劲。
  他们开着车沿市区繁华的地方转了一圈。表哥指着一幢幢高楼向我介绍着这个海岛城市的繁华和生机,唾沫四溅,双目熠熠生光,仿佛那一幢幢大厦就是他的产业。
  路旁有衣着清凉的女子走过,表哥摇下车窗,大拇指和食指伸进口中,吹了个口哨,涎着猪一样愚蠢的笑容。
  女子闻声,白他一眼。表哥不以为忤,拍着我的手背,兴奋地说:只要你听我的,很快你就可以拥有这样的美女了。
  表哥所言非虚,不用多久,刘一飞这娘们就会成为浮云。
  开车的生哥嘴一咧,鄙夷像唾沫般脱口而出。
  把繁华的地方逛遍后,车子驶进一间大酒店的停车场。
  表哥拉我下车,说道:公司包了一间总统套房,每个入职的新人,都会在这住上两天,先行感受公司的企业文化。
  我伸手去拿行李,林哥拦着我,说道:我会将你的行李送上房间,先去吃饭吧。
  表哥道:对、对,填饱肚子再说,跟着我,从现在开始吃香的喝辣的——
  生哥将表哥和我带上酒店三楼的自助餐厅。
  餐厅很有格调,简约而不失奢华,柔和的灯光洒在身上,暧融融的,哀而不怨的萨克斯曲子像尘埃一样,蜉游在每一寸空间。琳琅满目的美食,像一片片飘在空中的红叶,装点着整个秋天的丰盈与累硕。
  表哥拿起盘子,将美食叠得如丰收后的稻堆,但眼中仍有难以填平的沟壑,沟壑里有猪八戒看见人参果时的狼狈和贪婪。
  我瞄了他一眼,心溢鄙夷,即使他再有钱,仍脱不了乡巴佬的格调。
  在靠窗的位置上,他像饥饿的狮子,咬嚼着捕获的猎物。
  生哥看着我们巴唧巴唧的嘴,浮着一丝浅笑,笑意像一支笔,在我们之间划上了一条界线。
  吃饱喝足后,生哥带我们上顶层的总统套房。
  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毛地毯,脏兮兮的皮鞋踩上去,顿挫三分。脚踝像陷进稻田的泥泞中,一抬、一陷,那卑微的自尊哗啦哗啦地往下掉。屋里摆放着欧式沙发,扶手之上,一切能镀色的,都镶着耀眼的K金,充斥着逼仄的富贵气息。我仅用半个屁股轻挨着沙发,害怕稍有不慎,蹭花了要赔。
  生哥伸个懒腰,身体往后一抛,软绵绵的沙发像慈祥的长辈,包容了那霸道的躯壳。他舒坦地躺在上面,狼狗一样的目光啃噬着我的卑微。
  他目光如炬,笼罩着手足无措的我。这种惶恐与生俱来,当阶级对比的优越性一出,它便像条蛇般潜行而至。多年以后我为此刻的卑微而羞愧反思,得出的结论是因为穷,有对金钱仰望和对物质渴望的情结,我试图为自己开脱,找了大量的事例来证明,这是人们天生的劣根性。
  生哥问道:喜欢这里吗?我点了点头。生哥又道:只要跟着公司走,很快这一切就是你的。
  表哥碰了碰我腿。我意会,连忙道:谢谢生哥。
  生哥满意颔首。
  此时,林哥上来了。他将手中的一个袋子扔给我,打开一看,里面装着我的两套衣服。我愕然地问:我的行李呢?
  生哥说道:你先在这里住上两天,这两套衣服给你换洗,其他的行李我们先帮你拿回公司,等你入职了再还给你。
  林哥指着表哥说:这两天你就在这里陪他好好地感受一下我们的公司文化吧。
  表哥欣喜地点了点头。我刚张嘴要说什么,林哥便粗暴地制止我,说道:就这么办,在这里好好享受两天吧,到公司后可就没这么美的日子了——
  林哥和生哥离去后。表哥像得了解脱的野孩子,咔咔的笑声像惊飞的麻雀,向着四周乱扑。他像小孩子走进玩具王国,欣喜而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屋内的每一个饰品。摸完,他神秘兮兮地凑在我的耳边说:你知道吗?在这里的一切消费都算公司的,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待遇,是我跟他们讲你有钱——
  表哥挤眉弄眼的丑态让我生疑,为什么要说我有钱?他们好像不把表哥这个项目经理放在眼内。
  表哥似乎察觉自己漏了嘴,手指轻轻地摁在嘴巴上。这家伙的声誉不太好,不会又给我挖坑吧。面对质疑的目光,他一脸无辜,像受了委屈的媒婆,散发着三姑六婆的市井气息。
  表哥挥一挥手,将窘迫的气息拨散,说道:不多说了,这两天咱们尽情享受一下。
  酒店的配套很齐全,表哥像个土豪,带着我穿梭于各娱乐设施,白天桑拿、晚上KTV,他昂着头,所到之处,漂亮的服务生弯着腰九十度躹躬,酥软软地说:欢迎老板光临——
  那些姑娘柔软的手指,在我身上温柔地掐弄着,侬软细语,蜜糖一般往心里灌,使人刹那间就有了“朕”的感觉。
  完事后表哥大笔一挥,在账单划上歪歪扭扭的名字,不可一世的样子,让我又相信他真有能奈了。
  只是短短两天,让我慨叹不已,什么样的日子才叫生活?刘一飞与之相比,不值一提,失恋的阴霾一扫而光,我将要奔向新的生活,我的前途一片光明——
  我想起生哥说的企业文化,心头就起了一道皱褶。这两天只顾着吃喝玩乐,把这一茬给忘了,万一他问起,答不出来遭嫌弃了怎么办?我问表哥,什么时候带我去体会公司的企业文化。表哥的眼珠像金鱼眼般鼓涨着,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,像听了个不可思议问题,说道:你不是一直在感受吗?
  我疑惑地问:什么时候?
  表哥说:我们核心的价值观是,物质是一切的动力源,行动是物质的供应源,你懂了吗?
  我的心一沉,狼一般的思维啊,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?
(未完待续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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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2-26 22:37:38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
橡胶树 发表于 2017-2-26 21:02
作家就是作家,对人对物的描写生动极了。一口气睇完,爽。

不敢称作家,老作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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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7-2-27 11:19:33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广东茂名
曾经做过搭客佬 发表于 2017-2-26 22:37
不敢称作家,老作而已。

还好,是老司机一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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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7-2-27 11:25:12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广东广州
又去北海?又上了道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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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2-27 22:15:30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
 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  生哥和林哥来了。他们仰靠在软塌塌的沙发上,救世主般的优越感,从斜睨着的眼睛里一泻而下。在他们的瞳孔中,我看到自己变成一尾晃荡的锦鲤,贪婪地盯着他手里的饵。
  生哥问道:怎么样?这两天玩得开心吧。
  我点了点头。生哥又道:欢迎加入金太阳大家庭,天上不会掉陷饼,选择团队很重要,我们给你平台和机会,但一切都得靠自己努力。
  我点了点头,脸上有媚:当然,这个当然——
  林哥说:那现在我们带你回公司的集训中心,让你接受培训和薰陶。
  表哥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恐惧。林哥的目光刮刮,从他脸上扫过,它像跃出水面的鱼,倏地落下,迅速逃匿。
  我提着换洗的衣服,跟着他们上了面包车。
  面包车在市区绕了几圈,沿乡郊公路而去。一路上,鲜见村落,入目之处尽是郁葱。
  半小时后,终于见一小村。车子绕村道而入,在一栋三层的小楼前停了下来。楼前有大院,一闸铁门将内外隔成两个世界,离此楼最近的民居也有半公里之遥,使之更显清静。
  林哥按了两下喇叭,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。
  车子驶了进去。停稳。林哥扭头说道:到了——
  我拉开了车门,院内乱七八糟地拉着几条铁丝,上面晾着万国旗般的衣服。
  听见汽车声,楼上伸出几个憔悴的头颅。他们茫然的眼睛渗着一丝期盼,瞬间又像一根被拦腰剪断的铁丝,黯然、失落,像集中营里的囚犯看着新押进来的俘虏。
  从楼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,皮肤黝黑,一条淡淡的疤痕斜跨半张脸,凶相毕露。
  林哥说:他是培训部的吕经理,这里的一切由他安排。
  表哥看见吕经理,一怵,下意识地往后缩。
  吕经理伸出蒲扇般的大手,道:欢迎光临金太阳——
  我的小手被他一握,便立马能感受到他的能量。
  吕经理一挥手,就有人接过我换洗的衣服,将我带上二楼。楼梯从中间而上,左右走廊上各有一块铁门将内外隔断。他们打开右边的门,将我领进一个房间。
  房间很宽,放着两张宽大的床,有独立的卫生间,装修得像酒店一般。
  吕经理将我的换洗衣服放下,叫我自行休息,到吃饭时间会有人来通知我。
  表哥跟在吕经理的身后,躬着腰,唯唯喏喏。我问表哥为什么不和我一起住。吕经理瞥了他一眼,意味深长地说:这间房是专门给新人住的。
  表哥离去时,瞅我一眼,嘴巴张了一下,但见吕经理眼角的余光扫来,便又合上了,欲言又止。
  两天奢华的生活,让我肾上腺激素飙升,一想到不久的将来,将会成为名符其实的钱多,心里就扑通扑通地激跳。
  我兴奋地瘫卧在床上,屁股用力地弹了弹,闭着眼睛享受弹簧带来美妙的感觉。
  看来真来对了,这公司不错嘛。
  我走在了通往幸福的道路上。
  假寐片刻,起来走到窗前,院子里飘荡着幸福的氤氲之息,迎风飘扬的各色衣服,萦绕着难以言表的感觉。
  这是我生活的新起点?
  阿龙、刘一飞,像两只候鸟,离我越来越远。再见了,过去——
  忽然,一声惨烈的叫喊,像尖锐的箭,把宁静的空间撕了一道口子。我连忙走出去,欲看看发生何事。铁门竟然被从外面锁住了。我用力拍打铁门,大声呼叫。铁门上有一个窗口,忽然被打开,出现了吕经理那张丑陋的脸。他板着脸问:干什么?
  我吓了一跳,嚅嚅道:发生了什么事?吕经理那张木板一样的脸转了过去,道:没事,吃饭时间叫你。说完啪的一声,把那小门给拉上了。
  我坐在床上,开始感到不安,那惨叫声分明来自本楼,定是发生了什么事,按常理,院内至少会有人出来查看,少不了有一些吵闹声,可除了这一声惨叫外,连一个多余的脚步声也没有,难道大家都知道发生什么事,并习已为常?还有,为什么他们不把我的行李还给我,细一思量,他们对表哥的态度,不像表哥说得那么牛逼哄哄啊。
  我坐在房内呆坐了半天。忽然听到了一阵铃声,然后院里开始沸腾,各种声音像潮水一样涌现。
  铁门咔嚓的一声被打开了。吕经理走了进来,说道:开饭了,餐厅在一楼。
  吕经理将我带至一楼楼梯口靠右的一个房间,给了我一副碗筷,让我装了饭,然后再带去另一个房间。
  房间内席地坐了三十多个人,他们围成一个椭圆形,林哥和生哥居中,他们的前面摆着一个大盘和几碟水煮小白菜,那小白菜裸着被水烫过后焉焉的模样,看不到一丝油花。
  生哥看见我进来了,吆喝道:我们欢迎新朋友。
  那三十几个像上足发条的机器人,噼噼啪啪地鼓起了掌,在掌声配合中,众口一词地高声呼叫:欢迎、欢迎、热烈欢迎——
  看着他们木然的脸,像走进机器人堆里,我被吓了一跳。他们双手机械般地拍打着,脖子上的青筋突显,喊得声嘶力竭,但谁也不敢停下来。
  生哥双手向前一张,往下压了压,顿时鸦雀无声。坐在生哥旁边的林哥突然高声问:我们的口号是——
  全场爆发出雷呜般的吼声:今天你幸福吗?尔后,他们又自答自话地吼:我很幸福。
  生哥很满意,说道:好,大家吃饭。
  那三十多个面无表情的人,齐齐端起面前的碗。
  吕经理让我在最靠后的位置上坐了下来。
  生哥说道:今天有新的朋友到来,特意加了一窝鸡汤,来,分甘同味。说完他端起面前的盆子,喝了一起,递给林哥,林哥喝完递给旁边的人。那人喝完后,说了声鸡汤很不错,然后再递向下一位。每人喝完后都说了一句赞美的话,仿佛不说对不起厨子。
  很快盆子便传到了我手上。
  我一看,愕住了。这哪里是鸡汤?分明是一盆白开水。这帮人的脑子是不是烧坏了?
  坐在我身边的吕经理敦促道:喝啊,这鸡汤熬了好长时间。
  我端着盆子,像在公众场合忘了拉裤链,一脸尴尬。我在人群中寻找表哥,只见他目光闪烁,不敢看我。
  生哥和林哥看着我,一脸关切地说:喝啊,快点喝啊。
  我将盆子往地上一顿,骂道:神经病啊,这分明是一盆白开水,当我傻子玩哪。
  顿时,人群里炸了锅。林哥笑着说:看来新加入的朋友还不够幸福。
  他脸上的笑容阴舛而邪恶,让人发怵。
  生哥眼眯成缝,嘴角上翘,说:咱们给新加入的朋友解释一下幸福是什么?
  刹那间,空气逼仄。表哥眼中露出一丝惶恐,欲站起来,林哥摁住他的肩膀,他如泄气之球,软趴趴地瘫了下去。
  吕经理的一双大手,像两把铁钳,锁住我的胛肩,如提着螃蟹的两个大螯,强扯起来,将我反拖出餐厅。我双脚蹬地,挣扎着反抗。
  吕经理将我拖至另一个房间,扔货物般,摔在地下。我揉了揉生痛的肩膀,怒目而视。
  生哥和林哥先后进来,啪的一声,吕经理将门关上。生哥笑面如魇,蹲下来,柔声地问:你幸福吗?
  我怒慼眉头,把我扔在这里,还问我幸福吗?这些人是不是有病。
  生哥见我不答,他又问:你幸福吗?
  我怒视着,骂道:幸你妈逼啊——
  像听了最动听的赞美,他哈哈大笑,站起来,往后退。
  林哥和吕经理上来,啪啪就是两耳光,紧接着肚子又受了狠狠一击。我眼冒金星,抱肚,痉挛地缩成一团。
  生哥笑吟吟地说:在金太阳,没有不幸福的人——你幸福吗?
  我呲着牙道:操你全家——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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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2-28 18:51:43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
           5
  拳脚如雨点,噼雳啪啦地在砸在我的肌肤上,跳跃,跳跃,如干涸的田野,溅起粗暴的尘埃,我的眼眶开始烟雨凄迷。我抱着头,像笼子里将被宰杀的狗,哀嚎着,哀嚎着——
  半晌,生哥说:好吧,他应该明白幸福是什么了。
  他迈前一步,蹲下,捏着我的脸颊,说:到了这里,我们就是金太阳,在我们的照耀下,你一定会幸福。
  嘴角流下的鲜血脏了他的手,他捏着我的后脖,使之前凑,然后厌恶地用我的衣服拭擦干净。他对着吕经理和林哥说:带他去上课吧。
  两人架着胳膊将我拖至另一个房间。内有几张椅子,他们将我按倒在其中一张。
  生哥弯腰,手指轻轻抚过我於肿的脸,眼中无限怜爱,说:哟,哟,下手这么狠,真可怜。
  我扭头,甩掉他假惺惺的手,怒目圆睁。生哥拿出一张纸巾,轻轻地擦掉我嘴角的血,嘴巴啧啧地咂着,轻抚着我的头,如抚着一只温顺的猫,说道:不要怪,我们行业的性质特殊,来这里的人都要给个下马威,才能更好地溶入组织,来,说点开心的,说一下怎样挣大钱。
  吕经理将窗帘拉严,屋内顿暗。林哥啪的一声,打开一台投影仪。圆圆的光束穿过暗淡的空间,投在洁白的墙上,浮游在空气中的尘埃,在光线中暴露,像一缕轻烟。
  生哥拿着录音笔般大小的摇控器,一按,墙上便出现了一张PPT图片,摇控器射出红色的光线,直扑其上。
  那是一张金字塔式的架构图。最顶端的是总经理,然后下辖总经办行政助理、执行经理,再往下就是各部门经理,最底层的是代理,旁边有个括符,内书项目经理。
  不待细看,生哥又转下一张照片,像是一盒保健品。
  生哥从吕经理的手上接过一盒和照片中一模一样的东西。遥控器红色的光线戳着图片,他说: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?健康最重要,三聚青氨、毒奶粉、地沟油、霾,时刻侵食着我们的革命本钱,辛苦几十年,一病回到解放前,但是——
  生哥双眼放光,侧着头,右手后三个手指内弯,大拇指和食指戳着我,脸泛红光,拖着长长的音调接着说:不用怕,不用慌,这就是我们的产品,有很好的保健功效,男女老少皆宜,吃了它,大病变小病,小病变没病,没病变有病——
  后面的吕经理轻轻地咳了一下。生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,喉咙唔唔地假咳几声,掩饰脸上的尴尬,又道:总之这个产品很厉害,它享受国家特别扶持,代理了它,想不发财都难——
  生哥说:只要买八千块钱产品,就能成为一级代理,我们的代理架构分三级,你是第一级,如果你发展了下家,为二级,下家又发展了下家,为三级,有丰厚的佣金,你可分别抽三级代理的五个点,二级代理的十个点,金太阳给你提供平台,只要用心去发展,就等着别人去帮你赚钱吧。
  说着说着,就像打了鸡血,莫名兴奋,他盯着我恐惧的眼睛,道:不信?马上能让你看到疗效。他两只手指朝门外招了招,马上有个粗壮的汉子,提了个病焉焉的家伙进来。生哥指着那倒霉鬼说:一看这样子,就知道是疯牛奶喝多了,幸好有金太阳——
  他悉悉索索地将盒子拆开,拿出一颗胶囊,捏着那家伙的嘴巴,塞了进去。那人像误吞了石头的鸭子,伸着脖子,嘟着嘴巴,喉结上下滑动,硬生生把胶囊吞了下去。
  片刻,生哥眉目生辉,压着声音一脸神秘地说:下面是见证奇迹的时刻,噔灯噔凳——
  那家伙随着生哥的话音落下,突然一震,抬首挺胸,变得生龙活虎,蹦跶几下,啊地吼了起来,声音雄壮有力,震得耳膜生痛。
  生哥挥了挥手,壮汉将那家伙带了下去。生哥朝着我做了个自信的鬼脸。
  我轻撇嘴角,一群小丑,下三滥的把戏,连江湖骗子都不如。
  生哥信心满满,说道:怎样?好东西吧,去那边交钱,加入我们,保你一年赚一百万。
  我暗笑,但不敢流于表面,于是,脸上的表情便符合了他的期望,却又惋惜地说:东西的确不错,可惜我没有钱——
  生哥的笑容像年久失修的天花板,哗啦地掉了下来。
  林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,歪着头读道:钱多,你的名字叫钱多——
  这家伙居然翻过我的行李。愠怒,伸手去夺。林哥的手一沉,躲了过去。
  他们要掌控我。不光夺不回身份证,弄不好还挨一顿揍。
  我沮丧地说:但是他们叫我钱少——
  生哥不耐烦地说:不管你钱多钱少,不够就打电话回去叫家人寄来——
  简单、粗爆,连洗脑的环节都省了。他们有持无恐。
  看见我被挟着出来,那些吃完饭站在楼梯两旁看热闹的人,神态各异,恐惧、平静、兴奋、温驯分别像阳光一样洒在脸上。
  走到楼梯转角,有个小个子冲我微笑,手握拳头,坚定地向下一拉,打着鸡血般鼓励我:兄弟加油——
  他们打开二楼的铁门,把我关进了那酒店般的房间。
  房间很豪华,却再无半点欣喜。我知道已经身陷狼窝。表哥虽不靠谱,却不曾想他会把我骗进火坑。
  脸上被打的地方隐隐作痛,我用手轻抚,呲着牙。人一倒霉,喝开水也会塞牙。失恋、被骗,我的天空要塌了,灰朦朦,窗外有风,呼呼如刃。
  我的身体如被抽空,烂泥般瘫在床上。
  忽听铁门咔啦地响了,我紧张地坐了起来。
  门被打开,表哥低着头,像只被拨去冠羽的孔雀,走了进来,坐在床边,眼睑上翻,怯怯地看着我。
  我来气了,房内没什么有攻击力的家伙,便拿起枕头往他头上砸:项目经理,经理你好——
  表哥用手抵挡,狼狈地说:进来的都是经理,你也是项目经理——
  打着打着,发觉太不像话了,枕头的杀伤力与恼火不成正比。四下细觅,见床头有茶杯,拿起,抡着半圆,它像一颗种子,在表哥的头上绽放出缤纷的色彩。一滴滴的鲜血,像京都的雾霾,真切、悚目。
  他喉咙发出嗷嗷的叫声,蹲在地上,捂着头。我怒骂:活该,狡兔还不食窝边草,而你就是黄皮树上的八哥,专挑熟的吃——
  表哥的脸像块柿饼,蹩屈着说:我也没办法啊,不拉人进来,他们就天天打我,打死不离表兄弟,你不帮我还有谁能帮我?
  此话如一桶泼在柴火上的汽油,火苗嗖嗖地往上窜,我在往他身上狠狠地踹了两脚。
  表哥脸上的雾霾又严重了几分。
  我用手指戳着他的额头,骂道:我被打的时候,你为什么不救我?
  表哥道:我打不过他们啊。
  打不过就看着我挨打?
  被打已经成为事实,就算我有心也救不了你,何必再搭上一个?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?表哥似乎心安理得,众人皆醉他独醒。
  我咬着牙,竖起大拇指,将几个悭锵有力的字喷在他的脸上:中国好亲戚——
  我忽然好奇,问道:你还给我的钱哪来的?
  表哥说道:他们提供的。他们提供的?我惊讶地问。表哥点了点头。
  什么意思?
  他们说这样你才会相信。
  中国好亲戚。我再次竖起了大拇指。
  操作得好,说不定真能赚钱,表哥说道。
  我抬起脚,一踹,抽回,一口呵成,潇洒而漂亮。我用手拂了拂鞋尖,仿佛踢在一堆黄泥上,赃了,得清洁。
接下来他们会对我怎么样?我问。
  跌坐在地下的表哥指了指自己。结果一目了然。
  我指着门口,叱道:滚——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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