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五) 曾在道上混过的老茂名人,大概都知道天皇宫的没落,与高山某位大哥的死亡有关。那位大哥我见过一次,样子很是嚣张。那天我经过某个包厢的门口,门没有关上,房间的沙发上,坐着一位光着上身的中年男子,男子的颈上挂着一条很粗的金项链,他仰卧地躺在沙发上,双手摊开,一边抱着一个美女,双脚在前面的茶几上不停地晃动,那样子得意极了,仿如一副香港警匪片中的黑老大一样。那个老大一连几天都在天皇宫出没。 有一天晚上,当我们正在准备搞卫生的时候,忽然听到停车场外一片嘈杂。我放下手中的工具,走出去一看。只见那位光着上身的大哥,被几个人围着拳打脚踢,大哥在地下翻滚哀嚎,打的人越打越兴奋。那时候高山大厦还是一个工地,那些建筑材料就散落在停车场旁边,打人者当中,有两个拿起一块红砖,往大哥身上直招呼。红砖被打断了,两个人抱起一根杉木柱子,像客家人擂茶一样,狠狠地往他的身上擂下去。不多一会,这位大哥就躺在地上不会动了。那血腥的场面,让我们这些围观的人觉得头皮发麻。 后来救护车把大哥拉走了。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,有刑警过来找酒店的人录口供。原来那位大哥被拉到医院几个小时后就死了,据说断了五条肋骨,整个肝脏都烂了。 天皇宫的生意从此一落千丈,没多久就关闭了。 现在的河东大厦以前叫广龙宾馆,我在这里干了将近三年。那时我依然是一名“劏鸡仔”。 广龙宾馆的生意很火爆,那里最出名的菜式是盐水介菜和龙虎凤汤。那时茂名流行吃野味,所谓的龙虎凤,就是蛇、鸡、果子狸一锅炖,与它齐名的还有一锅用黄鼠狼和蛇一起炖的汤,名字很有喙头,叫“蛇鼠一窝”。 说到黄鼠狼,不得不提当年的一件冏事。黄鼠狼在我们南方很少见,只是在书上获知,它会用法术迷惑人,是一种不可得罪的灵性生物,北方人把它当家仙供奉。到了茂名,这声名远播的“黄大仙”也难逃遭人果腹的命运。读小学的时候,老师告诉我们,黄鼠狼的保命工具就是它的臭屁,当遇到危险的时候,黄鼠狼会放一个奇臭无比的屁,将对方薰倒从而逃命。虽有耳闻,但未有眼见。当时我们水台那几个二货都一致认为:生平未闻鼠狼屁,便称厨棍也枉然。 几个贱精围着那装了两个黄鼠狼的笼子,用尽各种恐吓的方法,企图把它们吓得屁滚尿流。从北方流落到茂名的黄大仙,并非浪得虚名,估计也是见过大蛇屙屎的,任你尽恐吓之能事,仍惜屁如金。也难怪,保命绝技岂是随便显露的。 有个水台仔见搞这么久也搞不出个屁来,有点恼羞成怒,他恶狠狠地说:我就不信连个屁我也得不到,你等着,看老子怎么收拾你。他拿起那把捉蛇的钳子,放到炉上烧得通红,然后缓缓地伸进笼子里,他奸笑着说:放不放屁,你到底放不放屁。那情形就像尖嘴猴腮的汉奸,手拿烧红的烙铁,狞笑着对伟大的无产主义革命义士说:你说不说,八路在哪里---------。 黄大仙感觉到了铁钳发出的危险信息,急得它们满笼子乱窜。水台仔一咬牙,那把蛇钳钳住了一个黄鼠狼的腿,“滋”的一声,一股糊肉的焦味飘了起来,一股浓烈的类似炭铵般的难闻气味,从黄鼠狼的屁股里喷薄而出,我们几个连忙捏着鼻子,笑着逃窜。那几个一直冷眼旁观的洗碗阿姨,不屑地说:得闲无卵捧,犯贱。 那个火炙黄鼠狼的水台仔,说了一句哲理般的话:其实任何生物都和人一样,都有犯贱的本性,早放屁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啦。(未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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