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五十二) 已经能听见后面那几个大汉的叫骂声了。我和阿华连忙一左一右地向旁边的小巷子里逃去。那几个大汉一见,也分成两组分别向我们追来。 我是第一次到勐海,还分不清东南西北,看见有路就跑。我在小巷子里左穿右插,追我的大汉在后面紧追不舍。 我逃到的这一片地方应该是旧城区,横街窄巷很多。情急之下我穿进了一条小巷子里,走着走着,才发觉糟了,竟然是一条断头巷。我心急如焚,那些追赶我的人,正在外面的各条巷子里搜查着我的踪迹,我听到他们的叫骂声向着这条巷子里来了。 我的心暗暗叫苦,看来这次是死定了。 我忽然发现,前面高高的围墙有半截倒塌了一部分,露出了灰色的青砖。我心中一喜,不管三七二十一,先逃出去再说。 我往后倒退几步,然后跑到围墙下奋力往上一跳。双手刚好能抓到墙头上的青砖,双手吃力地往上爬,双脚在墙上拼命地蹬着。 一点一点地,眼看就要爬上去了。突然脚下一滑,我整个人重重地摔了下来,我仰躺在地上,屁股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,我咧开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 这时巷子外边传来一个大汉怒骂的声音:他妈的,明明看见他往这里跑,我就不信他会飞,你们两个到那边去找。 我一惊,爬了起来,往后倒退几步,快速地向围墙跑过去,再奋力一跃,双手扒着墙头,用尽吃奶的力气往上爬。一阵挣扎之后,终于爬上了墙头。骑在墙上,我终于松了一口气。 这时,两个大汉出现在了巷子的另一头,有一个大汉看见了骑在墙头上的我,他指着我叫道:他在那里-------。 另外在巷口徘徊的几个大汉一听,哇啦地围了上来。一个大汉用刀指着我说:马上滚下来,否则要你好看。 我大惊,一个跄踉,慌得从墙头上往院子里掉了下去。 我感到屁股往上的腰椎位置,钻心地痛了起来,看来可能摔断了腰椎,弄不好要瘫痪了。我暗暗叫苦,心里欲哭无泪地骂道:这该死的阿华,给那两百块钱不就没事了吗,这下可好了,一辈子就这样毁了------。 墙外有一把声音道:爬过去吧,那小子跑不了啦。 我的心快要哭了出来。 忽然,另一把声音说:算了,后面是阿布拉的家,这小子有天堂不进,偏要往地狱里闯,怨不得我们了,哼,我们走------。 我竖起耳朵,听着墙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了,心里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。 我轻轻地挪了挪身子,发觉下身还有知觉,心中一喜,只是挫伤而已,腰椎并没有断。坐在地下歇了一会儿,觉得疼痛稍稍有些缓和之后,便扶着墙吃力地爬了起来。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,发觉这是一个房子的后院,左边有一个葡萄架子,棚上爬着两条焉巴巴的腾秧,架子的下边有几张木根做的凳子和一张石桌,右边是一个水井,井口用石条砌着高高的井沿,我再看看前面的屋子,只有两层,屋顶是那种又高又尖的西域风格,有点像西游记中天竺建筑的样子。 院子里有一个门口直通屋子里,一块铁门虚掩着,我用手扶着腰际,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去。 我拉开铁门向着屋子里喊:有人吗----? 喊了几声没有人应,我便向屋子里走去。屋子很大,一进去就是一条走廊,我沿着走廊走了进去。走廊上的第一间房的房门是虚掩着的,我对着门口叫道:有人吗,大哥----,有人吗-----。 还是没有人应,于是,我便推开了房门。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,房子的正中央放着一条巨大的棺材,那颜色红彤彤艳得如鲜血一样。 我是个唯心主义者,我既不相信有鬼,但又害怕一切和鬼怪有关的东西。望着那条几乎可以睡下两个人的棺材,顿感背后冒出了一丝寒意,也许是心理作用,我感觉到一股冷风正从背后吹过来,不禁打了一个冷颤,于是便连忙退出了这个房间。 我沿着走廊向前走去,前面是一个花厅。那里没有门,我走进去之后,发觉那里的光线很暗,四周的墙上没有窗户,只在高高的靠着天花板的地方,有一个小小的用青砖砌成,没有窗门的小窗口,光线就从走廊和窗口射进来。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厅,厅里没有什么家具,正中央靠墙的地方,摆着一张八仙桌,桌子上摆着一个香炉,香炉前面放着三堆苹果。墙上挂着一个神龛,上边站着一个神像,那神像生得豹头环眼,铁面虬鬓,怒目圆睁,穿着一件朱红色官袍,身子微驼,似是罗窝,右手高于头顶,手执一把铁扇,左手扶着腰间的宝剑。 我仔细一辨认,这不是天师钟馗吗,一般人的家里供奉的不是关公就是观音,供奉钟馗的我还是第一次见。 室内光线很暗,这个凶神恶煞的神像让这间屋子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气息。我对着神像拱了拱手,心里轻轻的道:大家都姓钟,有怪莫怪,我只是闯进来避难,无心打扰,原谅,原谅。 当我正忐忑地注视着墙上的天师像的时候,突然间,诡异的事情发生了,我看到钟馗的眼睛里红光一闪。我大吃一惊,吓得膀胱一缩,差点就尿裤子了。我双脚微微颤抖着,惊惶地望着钟馗像,钟馗依然怒视着我,借着阴暗的光线,我发觉神像并没有什么异样啊,难道是我眼花?我闭上眼睛,深深吸了一口气,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:假的,肯定是假的,眼花而已,只不过一条棺材罢了,就让自己精神恍惚,这熊样怎能做大事啊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