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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寿租的这间房子,是在一条横街里。它在这个城市里是那么的不起眼,甚至在电子地图上找不到它的存在。事实上它不但真实存在,而且还有一条很牛逼的名字——大刀巷。 大刀巷的住客很杂,什么样的人都有,我常常看见有一些光着膀子,身上雕龙画凤的人进出。 当霓虹放肆地飘洒在巷子里的时候,我终于明白阿寿为什么说这里离天堂很近了。 我看到了一些把地球仪劈成两半,挂在身上,不用挤,“时间”就很夸张地显露出来的女性。她们脸上涂着厚厚的粉末,使之看起来就像一张掩饰了内心的面具,她们顾盼生色,向过往的单身男子发射着一种特殊的频率,使他们的心呯呯的快速跳动起来。 阿寿租的房子在巷子的最尽头。一走出门口就能看到这些女人的风情万种。我睡了一整天,收拾收拾散落了一床的懒庸,走出巷子里透透气。门口不远处,有一个用水泥敦子架起的一块大石板,如小半张饭桌般大的凳子。我昏头昏脑的坐在石板上,点了一支烟,透过烟雾,看着那群花枝招展的女子,尽管她们的身材很棒,“时间”也被挤得深不可测,可我完全没有一点欲望,她们让我想起了黄芸,心里就无端的生出一股厌恶。 随着夜色暧昧的辉煌起来,巷子里渐渐飘起荷尔蒙那可耻的味道。 那些目光像李山看黄芸一般淫邪的男子,用他们多年的临床经验判断着,各种罩杯将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愉悦官感,当他们找到了合适的对像后,便像我初认识黄芸时那样,感觉天地间再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,搂抱着向附近的某一幢楼房走去。 阿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背后,他手里捧着两支启了瓶盖的啤酒,递了一支给我,然后在我的身边蹲下来。用他手上的酒瓶敲了一下我手上的瓶子,朝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一扬首,不怀好意的挤了挤眼道:“怎样,要不要去疗疗伤?看上哪个,我请客。” 我朝阿寿啐了一口。不是我清高,不知为何,一想到她们每天要给好几个人做生活导师,我的脑海里就出现了那些生殖器上长满疱疹,流着脓血的图片,丹田之气便无法凝聚,一股疲惫之意就丧失了男性的雄风。 阿寿是个酒色之徒,我怀疑他住里就是图楼台之便。阿寿在我耳边温柔而又不失淫邪地介绍着各个女子的特性。 “看那个绿色衣服的,浑圆而有弹性,绝对是上乘品质,那个黄色衣服的最会装腔作势了,千万不要去光顾她——” 我把手中的啤酒灌了半瓶,脑子渐渐清醒了许多。我对阿寿的经验不以为意,他眼光里闪动的火苗让我不齿。 此后的每天,我伏在阿寿租的房子里,无所事事,心里极为烦闷。只有每个夜幕降临之后,蹲在门外石板凳上,手里拿着啤酒,看那些女子大展身手撒网捕鱼,才是我一天最有趣的节目。平时写小说揣摸各个人物的性格特征,让我养成一种研究别人的坏习惯。 阿寿说我蹲着的姿势很像条狗,半张着嘴,腥红的舌头下垂着,就差呵呵地哈着气。我懒得分辩,我喜欢从那风情万种的一颦一笑,揣测着她们的心态,她们都很懂得察颜观色,知道哪些可以撩逗,哪些只是路人甲乙。 我一直在思考,肉体上的损耗,是否会波及她们的灵魂,她们的心在滴血,还是觉得向生活讨生活,物质上的享受,催高了她们对生活的认知。 阿寿也常常蹲在我的旁边,有一茬没一茬的跟我议论着她们,不同的是,阿寿对她们的身材感兴趣,而我则对她们在讲价钱时,眉头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忧伤或放荡感兴趣。 我试图将她们的每一个表情展开,去寻找一段故事,并固执的认为,那就肯定是一段血泪史。 我那固执的老毛病又犯了。阿寿说,像我这种伪文青,其实给她们还要下作,喜欢用自己的思维去强奸她们,以为这个世界总是逼良为娼,却不懂职业无分贵贱,性工作者也是组成社会的一个元素,正所谓笑贫不笑娼,看不起别人却忘了黄芸为什么离开我。 阿寿的话揭了我的伤疤,让我觉得和他没有共同语言,喝完了啤酒之后便不欢而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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