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尸骨无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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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9-10 11:55:07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广东广州
这部和四少的一样是咸嘢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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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9-10 12:51:06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广东
睇题目,以为是鬼古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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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9-10 13:36:45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浙江
笨笨熊 发表于 2015-9-10 11:55
这部和四少的一样是咸嘢吗?

无有四少禁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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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9-10 13:44:49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浙江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2
  瘦子扶起昏迷的黄芸。将盖在她身上的迷彩服扣好,然后拿过扣在绳子上的安全带,绑在她的身上,比划着让上边的人把她拉上去。
 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,他再次钻进了变形的车厢里。车头已经变形,仪表盘重重的压在了车厢内那个我的身上。我的头向左垂了下去,方向盘被撞歪了,死死的卡住了我的双腿。瘦子仔细观察了我的处境,钻了出去,从那堆工具中挑了一把更大的液压剪,把方向盘给剪掉了,然后拿起千斤顶,撑在车厢的踏板上,握着长长的摇柄,吃力的上下晃动。
  变形的车头开始慢慢松动。他拉着那个歪着脖子的我的双臂,吃力地将我拖了出来。
  被拖出来的我,像一条隔夜的油条,软塌塌的。我的脸色苍白,身上没有明显的伤迹,但眼耳口鼻都流出了鲜血。我知道我的内脏已经碎裂了。
  后来赶到的救护车,呱呱地叫着,将我和黄芸拉回市里的医院。
  那条软油条和黄芸被罩上氧气罩,推进了相邻的两间手术室。



  我在两间手术室的门口来回飘荡,我想告诉那些白衣天使,不用再浪费精力去抢救那软油条,用心去抢救黄芸便可。可是他们谁也不听我的,姑娘们捧着瓷盘,瓷盘上装着各样的剪刀和钳子,她们脸色凝重地匆匆奔向手术室。
  我的声带被压坏了,喊了几声便再也喊不出来,喉咙发出咕咕的响声,就像深夜里,山上鹧鸪发出的声音一样恐怖。
  我累了,不再叫喊,我需要休息。很奇怪,平时累了就找张椅子坐下来,可是这刻,潜意识却强烈地想贴在天花板上。我为自己有这奇怪的想法而感到恐惧。
  欲望战胜了恐惧,我轻轻的飞了起来,背脊贴在冰冷的天花板上,无比的舒畅。
  我不明白灵魂为何喜欢贴在天花板上,也许是喜欢高高在上的俯瞰一切,活着的时候无法做到,死后便完成心愿吧。
  我正在享受贴在天花板上的快感,医院里来了两帮人。
  先到达的是我的家人。我那像头肥猪一样愚钝的老婆,走在最前面,她几乎是一步一跄踉地小跑着进来,身上的肥肉跟随着她的步伐起伏荡漾。紧跟在她后面的,是我白发苍苍的父母和一对儿女。他们神色凄然,双目黯淡无光,在手术室门前心绪不宁的来回踱着。
  那蠢钝的婆娘,也许知道了车内出现红色奶罩的内容和外延,脸上的每一条汗毛都像刺猬,她的眼前有片无法抹掉的红色,那红是奶罩的原色,更是她血液里沸腾的火爆因子,她一如既往,表现出了市井泼妇的形象,弄清楚哪个手术室里躺的是黄芸后,便用力拍打那紧闭着的大门,破口大骂:狐狸精你给我出来,你快点去死,快点去死——
  护士走过来,对着蠢婆娘叱道:这是医院,不是市场——
  婆娘不服气,冲着护士大喊:我就是要她死,她快点死,不是她,我老公也不会出事——
  护士皱着眉头,道:再闹我就叫保安来请你出去。
  我的父母,那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,走过来拉着婆娘的手臂道:闭嘴,还嫌不够烦啊,你一闹,同样影响医生给李山做手术——
  我多想从天花板上跳下来,跪在两老的面前。但是我知道他们看不到我,也听不到我的说话。
  我的一对儿女,一个上大学,一个上高三,他们的手紧紧地扯着婆娘的衣摆,可以感觉到,他们在轻微地颤抖着。这种表现让我很不满,这是懦弱的表现,完全没有遗传我头脑冷静、泰山崩于面前而不眨一下眼皮的优良基因。我将这一切归咎于婆娘的教育无方。
  婆娘在他们的劝说下,安静了下来。手术室门外,靠墙的两边,各有一排椅子。我的家人们在右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。
  后面冲着我来的另一批人,只有两个,是我们镇上的工作人员,我认识他们,是殡葬办公室的。
  虽然我在城里有房有别墅,但我喜欢农村的环境,所以我和家人大部分的时间都住在农村里,户口也没有迁出去。
  成为地产商后,镇里便给了我一个经济发展顾问的虚衔,然后每年从我身上割掉二两肉。虽然我不需要看他们的面色,但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,能否与大小官员都成为朋友,标志着发展的道路是否会更加开阔。
  每年过年的时候,我都会慰问镇上的官员,毕竟我还生活在他们的地头上。我会宴请镇政府里的所有工作人员,虽然政策不允许他们吃我的饭,但我总能找到理由让他们坦然赴约。
  我就是在宴会里见过这两人,当然,以他们地位是不可能和我同桌的,他们殡葬办公室的苏主任带着他们向我敬过酒,所以他们在我的心里挂上了号。
  他们的到来让我很愤怒。我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,他们不是关心我伤有多重,而是盼着我死,说得再深入一点,就是怕我死后被偷偷拉回去土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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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9-10 17:35:47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广东潮州
好有新意的小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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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9-10 19:39:01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广东茂名
殡仪馆的都来了,看来不死不行啊,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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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9-11 21:15:31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海南海口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  3
  我生活的这个城市比较落后,人们的思想也很守旧,他们认为火化是死无全尸,有人死亡,家属便将他偷偷的拉去土葬。
  火化率在省里的排名一直都是垫底,分管殡葬的副市长被挂了两年黄牌,如果今年还是如此,估计他得被一票否决给撸下去了。
  市长发火了,下死命令,如果各县的火化率达不到百分之九十以上,分管的领导就得被问责。据说县领导如火炙屁股,坐立不安,根据上一年全县的死亡率,给各镇订了任务,如果没完成任务,就得回去种蕃薯了。
  任务一下,各镇叫苦连天,骂声一片,他们指着县城的方向,什么操、狗日、叼你老母都脱口而出,活了大半辈子,没听说过哪朝哪代要规定死多少人的。
  骂还骂,但上级的命令还是要执行的,谁叫这是一个用数据说话的年代呢。
  镇里殡葬办公室的人,个个都练成了千里眼顺风耳,哪条村有人行将就木,他们的狗鼻子都能马上嗅到。
  我们这里有个风俗,人死在家里是很不吉利的,当快要咽气的时候,亲属会把他们抬到祠堂里等死。有些命硬的,在祠堂里拖了一头半个月也没断气,孝子贤孙们就要轮流守在床前尽孝。
  当有老人被抬到祠堂的时候,为了防止被偷偷土葬,镇殡葬办的人闻风而至,他们日夜守在祠堂附近,比那些孝子贤孙们还紧张,直到断气后,尸体被抬上殡仪馆的黑厢车,才像地下特工队一样悄悄撤退。
  上级要的是火化数据,火化之后的事他们就不管了,所以骨灰是被允许再次土葬的。如果哪个镇今年死的人多,提前完成了任务,那么任务外的尸体,在交了一定的费用后,他们就一只眼开一只眼闭的让你土葬。如果某个镇死的人较少,眼看年底了,无法交差,便花高价雇仵作半夜去偷那些土葬的尸体回来充数。于是,催生了偷尸、买尸的产业链。
  眼前的这两个人,明显就是等着送我上殡仪馆的车的。虽然无法改变死亡的事实,但凭他们明里暗里收过我不少的好处,就算我要土葬,他们也应该一只眼开一只眼闭。
  他们都是白眼狼,翻转猪肚便是屎。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人让我感到了无比的屈辱。真想冲下去,把他们吓个屁滚尿流,可现实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,现在的我对于他们就像空气一样,他们不会感觉到我的存在,更不会害怕。
  手术室门上的红灯亮了很长时间,终于灭了。两帮人都很紧张的盯着那扇白得渗人的大门。我的亲人们紧抱双拳,立于颌下,那虔诚的态度有如三藏朝圣。
  而另一边的两个人,也非常紧张,双拳紧握,口中念念有词。仿佛里面不是手术室,而是一个足球场,拿着手术刀的医生就是一个控球奔跑的中锋,他们向着笼门突击,然后操起一脚——。那两个人的心快从嗓子里掉了出来,激动地喊:射、射、进一个——
  两个手术室内的医生先后推门而出。两张椅子上的人都倏地站了起来。我听到亲人的心里在叫:平安无事,一定要平安无事——
  而另外两个人则很遗憾,我听到他们的心里不是叫射、射、快点射,而是很实现的在叫,死、死、两个都死——
  医生分别宣布:女的脱离了生命危险——,男的我们已经尽力了,请家属节哀——
  我的父母,那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听,眼前一黑,便倒了下去。
  那蠢婆娘抖动着满身的肥肉,哭得如沙哑的破铜锣,她看到护士将黄芸推了出来,便扑过去,摇着她的双肩,嚎道:为什么你不死,为什死的不是你,狐狸精——
  护士和医生们一惊,连忙将她扯开,叱喝道:病人的身体很虚弱,你想弄死她?
  婆娘甩开他们又将要扑上去,道:我就是要她死,让她赶紧去死——
  我的一对儿女抱着我昏倒的父母,哭着说:妈,爷爷奶奶晕过去了。
  婆娘这才放了黄芸,回过头去照看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。医生一见,连忙将老人扶到椅子上坐下来,然后用指甲按着他们的人中穴。
  护士们连忙将黄芸推走。
  我看到坐在另一边的那两个人,他们互相击了一下掌,一股喜悦涌上了眉梢,但又带着一丝婉惜。球进了一个,可惜另一个没有进——
  怒火像有一丝裂痕的鸡蛋,劈雳啪啦几下,一个毛茸茸的生命破壳而出。我从天花板上冲下来,给了他们一人一记大耳光,可惜我无法触碰他们的脸,只是扇起了一阵风。
  他们打了一个寒战,扯了扯衣领,道:走吧,我们回去告诉苏主任。
  我的父母悠悠地醒了过来,他们老泪纵横,啊、啊,半张的嘴巴发出了空洞的叫声。我的一双儿女抱着他们哇哇大哭。
  悲慽像漫堤的洪水,先是一小点,接着还是一小点,慢慢就成了没顶之灾。我像漂浮在洪水中的一块木头,没有固定的方向,漂着漂着就感觉不到了自己的存在。
  我就这样死去了,世上再也没有李山这个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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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9-11 21:30:54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
原来楼主是只鬼,看鬼小说多了,第一次看鬼写小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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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9-11 22:38:14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
楼主爱死黄芸,恨死李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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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9-13 13:43:09 | 显示全部楼层 IP:海南海口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4
  我跄踉地走进手术室,肉身就静静的躺在手术台上,一块白布将他盖得严严实实。我集中念力,一次又一次地伸出了虚无的手,最终还是抓住了白布的一角,用力一掀,白布像聂小倩的裙幔,划了个优美的弧形,如一片白云般轻盈的掉在了地上。那具躺着的皮囊,苍白地散发着黯然的冷寞。
  曾无数次在镜子中欣赏过这具躯壳,但现在它是那么的丑陋,苍白苍白的,如一个雪人,七孔外结着血痂,肥胖的身体叠着一褶褶的赘肉。
  我向上一跳,企图回到这具躯壳内。当我接触到它的时候,弹了起来,被狠狠地甩在了地上,浑身像要散了一样。我不甘心,再一跃,像磁铁上相同的一极,再次被狠狠的弹飞了起来,撞在天花板上,叭的一声,重重的摔在了地上。
  我再也回不去了,一行热泪从眼角悄悄的滑了下来。
  有两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推着一台担架进来了,他们揪着我躯壳的手脚,吃力的把我抬到担架床上,捡起地上的白布将我盖严,拉了出去。
  我的父母和孩子扑在我躯壳上,他们拉开白布,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哭得死去活来。我多想告诉他们,我就在他们身边,可是这一切只是徒劳,我根本触碰不到他们的身体,他们也听不见我的声音。



  像我这样有脸面的人是不会马上被火化的,得开个追悼会,现在他们把我的躯壳拉到殡仪馆,塞进了冰箱里。
  我的追悼会在六天后召开。
  我不想在冰冷的箱子里度过这几天。现在我成了个游魂,到处飘荡。
  我回到医院,来到黄芸的病房里。她的双目紧闭,口中和鼻子里都插满了管子。她的脸上绑着一块纱布,虽然脸色还是那么苍白,但和我的躯壳比起来,显得安详多了。我透明的手指掠过她乌黑的头发,心里泛起了无限的怜爱。我愧对她,原本有个很爱她的男人,但在我银粉加糖衣的炮轰下,他成了浮云。她被安置在我的别墅里,她俊俏的容貌和弹指可破的肌肤让我欲罢不能。
  我告诉她,一定会让她成为这豪华房子的女主人。这是我们共同吹出来的一个美丽泡沫,它色彩斑斓,闪烁着我们美好的憧憬。
  那蠢钝的婆娘不知从哪里听到风声,把她堵在别墅里狠狠的揍了几次,还把她的头发扯下了好几绺。我以为她会因此离开我,但是她没有,说坚信有一天,我们的泡沫会修炼成七彩水晶,我会让她取代那个黄脸婆。



  现在得说说我那个蠢钝的黄脸婆了。
  黄脸婆叫阿红,我不喜欢她,她是父亲给我定的娃娃亲,我曾多次要求退婚,但父亲的耳光让我作出了让步。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,她顶着红头巾爬上了我的床上。
  那时候我还没有发迹,为了生活每天腆着笑脸,将一杯一杯的酒累积成我进步的阶梯。日子有趣无趣总得要过,我和她生了一对儿女。随着我的应酬多了起来,阿红没有表现出女人应有的贤惠,她总是疑神疑鬼,每天都要闻过我换下来的衬衫才踏实。
  有一次,我和一个女客户在西餐厅里喝着红酒,她不知从哪里收到消息,这个愚蠢的女人不问缘由,一双肥大的手一把揪着女客户的头发,啪啪就是两耳光,摁着她的头一边往桌面上撞,一边骂狐狸精。生意黄了不说,还得动用了很多关系,像个孙子一样登门挨了几顿骂,才免了一场官司。
  从此我对她便再也没有一丝感情了。认识了黄芸后,我花了很多心思让她认识到什么是上流社会,给她灌输人生得意须尽欢,莫使金樽空对月的腐朽思想。
  阿红痛打了几次黄芸,她使我彻底愤怒了。我们不离婚,一是不想伤害一对儿女,二是我的父亲以死相逼。无奈,我只能恶狠狠的扇了她个几耳光,警告她,再闹就让她净身出户。这个蠢女人才悻悻的呆在家里,整天耍泼的骂我寡情薄义是个陈世美。
  我才不管什么陈世美不陈世美的,像我这种五行粘金的商人,哪个在外面没有三四个女人?而我只有一个,她该庆幸才对。
  时间长了,阿红也就习惯了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,只要我每个月给钱她花,在外面再花天酒地她也不管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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